石赭黛青

孤村野店,阴凉树下。

【双玄】春宵

有车
一发完
时间:贺玄作为地师仪时,还未发觉事情的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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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师仪的殿内冷清,除了公务往来的几个下级神官,也不添旁人。

寝殿内尤为安静。


风师青玄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,从寝殿的菱花窗——翻了进来。


“嚯——”风师捏了一把汗,确定没有惊动旁人。

金乌将过昆仑,仙京脚下的云霞将琉璃金瓦,映得绯红柔晕。

映在地师的殿内,勾勒出暧昧的光影。


哈哈,风师青玄在心中暗笑。

拎起携带的小包袱,向屏风后转去。


是一条鹅黄淡粉的轻纱襦裙,一盒玫瑰膏子,几样钗环。

风师青玄捏诀化相,铜镜里好一个秀骨佳人。趁着那人还没回来,化作女相的风师娘娘赶紧的褪去了男装,小心翼翼将那襦裙换上。

眉不画而翠,唇不点而朱。

青玄略沾了一块玫瑰膏,手心里捂热了化开,抹在两颊、唇间。

还有什么?

对镜端详,哦!对,头发。

仿着人间的新式样,笨拙地挽了个发髻,将准备好的珠花,斜斜的插在乌云上。

一番打扮过后,师青玄这才满意。心下算着时辰,一时半会大殿的主人未必能回来。

师青玄对镜细细端详,确保无人靠近寝殿后,学着上次去人间看到的女子扭动腰肢。

学得这样好,春风拂柳柳如烟。师青玄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了,口中嘟囔着,“哎,这、这算什么呀!”

但眼下却陡然生了戏弄之心,掐着嗓子学道:

“呀~~~明兄——”

原本女相清亮的嗓音,被掐的又糯又嗲,一声“明兄”喊的九曲十八弯。

师青玄内心狂笑不止,眼前浮现的尽是明仪听后那惊悚尴尬的脸。哈哈哈哈哈,如此一想,便更加快活,内心雀跃,不由得在室内来回踱步。

待师青玄终于按下心情,准备好好唬地师仪一下。

目光落在 桌边、窗下、榻上。终于挥了挥思绪,坚定不移的坐在床边。




有梅花香气袭来,淡淡的清冷。

他未曾有任何觉察,仅心中一动,抬眼就见到那人目光中的惊愕。

好,很好。计划行得通。

见来人定在原地,不肯向前,师青玄提着裙子向他踱步移去。呼风唤雨、搅动风云的风师宝扇,被化作一面苏绣团扇,此时装模作样的轻轻摆动,半遮着主人粉面。

师青玄移近玄衣人跟前,无视明仪那万分尴尬的脸。玉指搭在明仪腰带上,轻轻的似是毫不在意般的,打着圈。

地师仪黑着脸,急欲退避数十丈。却还不等他动作,又或是僵得太厉害动弹不得,一时被那葱根似的手勾住了腰带,往前带了小半步。


明眸生辉,眼里分明藏不住戏谑笑意,却还无比真诚的嗔怪道:

“地师大人——”

春池潋滟。

“可叫我好等~~~”


一双眼睛分明勾着他,勾得他险些忘了心跳。

日日相伴,生了非分的情愫,却偏偏不能言道,自己也劝、也不能当真。及待察觉,却已深种——今日的情根不能去、来日的苦果与君尝。

偏偏这人,整日里作妖。


“你又在做什么?”

“呀——仙君”师青玄笑吟吟的瞧着他,“可让奴家好等了。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地师仪待不理他,想挣脱开这无形的桎梏。可腰带上那只手,却改勾为抓,紧紧的缚着他,含笑的眼睛牢牢地将他生生定在身前。

“你莫不是失了智?”

冷面冷言,却别开了目光。

“地师大人好硬的心肠,奴家温声软语,仙君却不问来意,如此待人······”

“哦?那是哪家的仙葩,深夜到人寝殿,我能想得的来意——”

地师仪突然弯腰附耳,呵气如兰,“就是巫山云雨······”

热气呵得师青玄皮肉一酥,那一窜颤栗似乎沿着耳廓蔓延到脖颈、后背。手一软,那玄衣人便脱了身。

“可惜,风月之事——我并无兴趣。”

地师仪面色终于稍作缓和,神情冷淡 无视这作妖之人。

“师青玄,赶快化回来。”

风师大人被反将一军,显然未料。方才酥麻之感还没从肌骨消磨净,头脑内已是嗡然作响。

贴身向前,大着胆子用手勾勒那人眉眼,道:

“不通风月何妨?好个俊郎君,今日教你尝这一响贪欢······”


言语间,露了万分风情,青涩的媚骨。

使得地师仪无处可避,内心期翼如此,而如此的场景偏近在眼前。

还能避到哪去?


“师青玄,你化不化回来!”

“衣衫已着,明兄叫我如何化?”

“哦~想必明兄春心悄然,难以自持了——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“明兄,真是,哎、枉风师大人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,没想到你心心念念竟是对他图谋不轨······”

“风师大人要是知道,该多伤心呐!”

“但是奴家——心里却高兴得很”

“那就请风师大人,且要点脸面。”

说罢,却见师青玄贴得更近了。眼里真假分明难辨,却是弯臂勾住他脖颈,迫使他俯下身子——与他对视。

“明兄——你看我”

目秀眉长,烂若明星。唇红齿皓,肤腻鹅脂。

地师仪有些无端的气恼。

“师青玄!化回来!”

“哎、明兄。夜里梦里都是你,你竟不懂我的心意。”

真真假假呢?纵使是真,又有几分真情?

他明知道,师青玄原是为戏弄而来,然此时自己竟无从分辨,也不敢分辨了。

“你也未必懂得我的心意——”


就这姿势,半搂半抱,玄衣人低头吻了上去。

比梦里中还要甘甜,还要柔软。还要勾人魂魄。

是怎样跌倒在床榻?遮去了夜明珠的光晕。

樱珠待撷,幽芳待采。鸳鸯交颈,泛水弄春。

柳枝儿轻摆,东风催花拆,滴露牡丹开。

······

······

“明兄······明兄 你 ······且轻些”

“别叫明兄······叫我——”

庭院深深深几许,落红飞过秋千去。

“叫郎君——唤我郎君”

鸳鸯被里成双夜。

“嗯——嗯 呃——郎君、郎——”

泪湿罗衣脂粉满。四叠阳关,唱到千千遍。

“青玄······”低声吟唤,“化回来······回本相来”

星点点,月团团,倒入河汉满杯盘。

二人共至仙台,师青玄没了气力,哪里肯依。顿生羞来。

床榻之上残红狼藉,靡靡之气溢出帐外。

此时再化本相,免不得又一番云恨雨愁。


“这样还不够?你——”

余音被吞下,咽下。

不够,不够。

这样的你也要,那样的你也要。

这样的你我心悦之,那样的你我心悦之。

喑哑着的琴弦,将这般心思诉诸于口,将这一点非分之情,剖给他看。

枕上那人仿佛受了极大的震撼,咽了一切叫唤,他停住,被那人轻轻的搂至胸前。

他听到细小的抽泣、哽咽,和微不可察的轻笑,春风入帐。

那人已经化作本相,秀骨清姿的男子,犹如二八之年。

少年的手指纤细柔软,莹润的皮肤 圆润的指甲,插入发间。

最后,竟是轻笑着拍了拍他脑袋。 

这下换作他震撼了。

手一挥,他将夜明珠的光晕彻底挡住。寝殿里重重的帘幕落下。一时,竟幽暗不可视物。

“青玄······”他听见自己沉沉吟唤,“睁开眼睛,能看到吗?”

“嗯?”

师青玄将他搂在怀里,眼睛略微挣来,却发现幽暗中什么也看不得。

“好黑——哪里能看见。”

“你又在做什么······”


师青玄得到的回应,是一个绵长而激烈的吻。

仿佛下一刻就要分离,仿佛再转眼便是海枯石烂。

贺玄,此时应称作贺玄,也已化回本相。

开辟鸿蒙,二人真如初相见般。贺玄肌肤触之冰凉,师青玄却浑身滚烫。雨打芭蕉,风弄芙蓉,柳絮而低缠,交叠宿世的红线。

一盒玫瑰膏子用尽,两人尚沉浸在欢好的颤抖中,情不能禁。

那人醉眼,已经染透了人间春色。

似一弯清泉,携带落花东流去。

······

······


一宿的无眠,末了贺玄哄他睡去。






黑暗中,贺玄听见师青玄笑问他,

“郎君——你既得了人家的清白,何时提亲?”

不忘又添一句,

“人美心善,嫁妆丰厚”

师青玄贴耳小声道,

“且任你翻云覆雨······”



贺玄轻笑,低头吻住了这张撩动心弦的嘴。

“好······”





手描过他眉眼、面颊,留恋不舍。

最后 终是轻轻一拂,拂去了师青玄这一夜的记忆。







就像数百年后的倾酒台上,再次拂去他记忆一样。

而那时,贺玄怀里,犹藏着这夜遗留下的珠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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